稻草人周刊 Vol.3 The Art of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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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见,博客的外观又发生了变化。
换到 Hugo 之后,我本打算从此停止对网站外观的折腾,但我逐渐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换到任何一个博客程序,我都无法找到现成的、符合我审美的博客主题。我认为个人网站的外观也算是一种「自我的表达」,就算是之前忍着不折腾,也选择了自定义性很强的 Eureka 主题。我觉得把别人写出来的、现成的外观套在自己的网站上,实在是有些别扭。
不过,Eureka 是用 Tailwind.css 写的,我没法通过引入 CSS 文件的方式自定义外观,文档给出的使用主题的方式又是直接引入 GitHub 仓库,我没法直接改本地的模板文件。懒得折腾文档没写的其他方式,干脆就换了个主题,现在使用的是 yinyang 主题,因为它是主题列表里最极简的。
实际使用下来发现主题做得还是挺糙的,不过「糙」也就给我留下了很多发挥的空间。花了一个小时左右修了修,于是博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配色是从苹果官网上扣的。我在页面顶部加了一层淡淡的渐变作为点缀,本意是为了模拟「死兆」的感觉,不过还是不想显得太吓人,所以比较收敛。
文章的分类也做了些减法,以前是「分类+标签+文章系列」的归类方式,每次写博客都觉得烦,这些分类毫无必要,打上细致的标签也没有任何实际作用。我不在意 SEO,不需要标签作为关键词;这不是笔记软件,不需要标签方便查询;分类有些时候太死板,有的文章的分类实在模棱两可。最后干脆一刀砍掉,只留下了「文章系列」,显示在文章列表的右边。
顺带一提,我也彻底弃用了 Obsidian,现在只使用 Typora 作为写作工具,这也算是一次减法。关于数字生活的简化,我打算日后写篇文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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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名的艺术
起名字似乎一直很难,至少对我来说,我给我的博客起过很多名字,目前最令我满意的也就是现在正在使用的「极客死亡计划」。关于这个名字的含义,我已经在关于页面讲过,这里就不赘述了。
最近倒是听过和看过一些有意思的名字,于是在这里整理一下。
计算机网络中的一个路由选择算法,叫做「热土豆算法」(其实我认为,翻译成「烫手山芋算法」会更形象),这个算法的基本思想是:如果当前分组(packet)的目的地不在当前自治系统(Autonomous System,可以理解为互联网的一个小部分)中,就选择能最快离开自治系统的路由转发分组。这个名字让人联想到,各个自治系统都想要尽快把不属于自己的数据分组扔掉的情形。
一个关注 COPMI(Children of Parents with Mental Illness,精神病患者的后代)群体的慈善组织,名叫 CAFF(Care for Family)花园。这两个名字其实都很有意思,而且有一定的功能性——COPMI 这个上口的名字很容易被记住,能提升社会对这一群体的关注度;CAFF 花园这个名字刻意地隐藏了「精神病」的字眼,就连全称里也没提及病字,它表达了创始人的想法和观点。
金发姑娘原则(Goldilocks principle),指不好不坏、恰到好处的行事原则。它来自一则童话故事《三只小熊》:一个叫做 Goldilocks 的小姑娘进山采蘑菇,不小心闯进了熊屋,趁着熊爸爸、熊妈妈和熊小孩外出还没有回来,金发女孩尽享厨房里各种美馔,然后舒适地躺在熊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美梦。被金发姑娘霸占的房子中,每个熊都有自己偏好的床、食物和椅子。金发姑娘在偷食过三碗粥、偷坐过三把椅子、偷躺过三张床后,金发姑娘觉得不太冷或不太热的粥最好、不太大或不太小的床和椅子最舒适。
这个名字让没读过故事的人摸不着头脑,但了解之后也借此记住了这个故事情节。另外,这个小姑娘的名字也有点意思,lock 这个单词在现代英语里是「锁」的意思,但是在近现代英语(和莎士比亚用的英语是相似的)里,还有「头发」的意思。Goldilocks 不过就是带有一些古典韵味的 Blond hair 罢了。
不知道你是喜欢这种形象有趣、带有一些思想、需要深入了解才能弄清楚的名字,还是喜欢直白一些的名字,比如精神分析中的「唯乐原则」?
媒介与真理
自来水厂送来的水里有残留的氯,瓶装的饮用水里有塑料微粒,森林里的湖水搞不好有让人患病的微生物——世界上没有水是真正的纯净水,水不能毫无杂质地存在着。
相同地,真理不能,也从来没有毫无修饰地存在。
《娱乐至死》这本书主要是在批判「电视」媒介对人们地思考能力甚至是认知世界地方式地影响(我想书中的思想也同样适用于「短视频」媒介,「短视频」甚至更坏)。但是,这本书对我影响最大的,其实是有关「媒介」和「认识论」的观点。
尽管书中不少对于现实的批评有些「美国中心主义」,但作者也花了不少笔墨论证为什么「媒介即认识论」。传播媒介影响着我们的思维方式,根植于我们的文化中,文化又进而影响我们的思维,影响我们认识世界的方式。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思维方式差异巨大,除了历史、社会等原因,很大一部分也受他们所使用的「语言」的影响(实际上,语言也无时无刻不在受到历史和社会的影响),因为语言就是一种传播媒介。
除了语言以外,更值得讨论的传播媒介经历了这样的变化:口头交流、谚语——印刷术、铅字——电报新闻、摄影——电视。当然,还有书籍写就时尚未出现的「短视频」。
在注重口头语言的社会,社会里的长老有一肚子的谚语,能用几句看似有说服力的话调和人们的矛盾。在印刷术盛行的时代,美国处于一个全民阅读的社会。在电报和摄影被发明后,人们开始关心跳脱的、更短的、离自己更远、与自己关系更弱的“新闻”,这样的内容开始缺乏书本和文章的连贯性。当电视机被发明后,内容的逻辑连贯性彻底消失了,新闻主播只要说一句“好……现在”,观众就能从死伤惨重的悲剧中,转到下一条有趣但和自己无关的新闻,几个小时过去了,人们根本想不起来自己都看了些什么。
一开始,真理是由「说服」产生的,之后又在整齐排列的、逻辑严密的、公开而受所有读者审查的文字中产生;然后,人们在琐碎的新闻和电视广告中用「娱乐」的方式表达任何东西,真理的标准又从逻辑变成了电视上的人本身的「可信度」。
媒介就是真理的一部分,真理无法脱离媒介存在。当真理用另一个形式表达出来时,就和计算机语言的类型转换一样,和人类语言的翻译一样,总有些东西在这个过程中被丢失或者被改变了。
激进的观点似乎更容易说服我
弗洛伊德的很多理论被批评为「泛性论」,我正在读的那本《自我与本我》的译者序里便是这么写的。我表示鄙夷,因为这个译者并没有论述为什么「泛性论」是错误的。他只是它起了个名字,或者说贴了个标签,然而他并没有给出为什么这个名字或者标签是不好的的理由。对我来说,说「弗洛伊德的理论是泛性论」就像说「苹果是红色的」一样,你说得对,然后呢?
我只能认为,译者以「泛性论」批评弗洛伊德的理论,是因为他认为:「性」是不好的,「性」是难以摆上台面讨论的,把某个东西和「性」联系起来就是在玷污它。这种「谈性色变」的思想有多么不理性,想必不用我多说。
网上也有不少人说弗洛伊德像是「性缘脑」,这还算是比较聪明的表述,因为他用了一个似乎人人喊打的名字——没人喜欢「性缘脑」。不过,我认为,这种观点还是基于「性是不好的」的思想的。
我承认,就算是放在现在,弗洛伊德用「性欲」来解释人类行为的方法,都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不过,很多时候,我还是会不理性地认为,那些不能接受这个观点的(不认同没关系,这和接受是两码事),都有些思想顽固,有着「谈性色变」的偏见——承认你的行为有可能来源于性欲被压抑,或者在某些更复杂、深层的意义上,和性欲有着某种联系,有那么难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我甚至偏执地以为,这些人和不能接受男人穿粉色衣服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同样饱受批评的理论,还有「模拟世界理论」。它指出,我们现在很有可能就生活在一个计算机模拟的世界里。
简单来说,如果你相信未来人类的科技发展,能够允许我们模拟意识以及整个世界,那么我们就有可能活在一个模拟世界里。
很多人批评尼克·博斯特罗姆(这个理论的提出者),说他「把现实和科幻小说搞混了」。我也觉得这样的人太顽固。他是觉得尼克有多蠢,才会以为他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他是有多傲慢,才会觉得有人不能像他那样想明白「现实和虚构故事是不一样的」这个道理?他觉得一个成年人能做出这样的理论,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吗?他怎么一点都看不到对方的前提、假设和精巧的构思?
回到这个理论本身,人真的有办法证明自己并非缸中之脑吗?我认为没有,我们不一定真的是笼子里的玩物,但我们没法排除这个可能性——接受这个可能性吧,傲慢的人类,别觉得自己太聪明,上帝会发笑的。
写到这里,我意识到,我之所对弗洛伊德的「泛性论」和尼克的「模拟理论」更容易感到信服,并非是因为反对者的反对理由很容易被推翻(实际上,我认为我,以及很多人,都是先有了立场,才去找理由反驳对方立场的),而是因为那些激进的理论,天生地就能刺激我的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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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you’re thinking without writing, you only think you’re thinking.
随着科技(AI)的发展,人们越来越不需要也不愿意写作了,然而写作是检验深度思考的能力,不写作和写作的人之间会形成极大的思加上的差异,人们甚至会停止思考。
超越唯乐原则
个别的或部分的本能在其要求和目的方面与另一些能联合进人自我的包容性统一体内的本能不能协调一致,于是,前一类本能便通过压抑过程脱离了这个统一体,滞留在较低级的精神发展阶段上,因而一开始就失去了获得满足的可能性。如果这些本能后来通过迂回曲折的途径,艰难然而成功地得到了某种直接的或替代的满足(在被压抑的性本能身上很容易发生这类情况),那么,那个在其他场合本来会是一个获得愉快的机会的事件,在自我的感觉中,却是一种不愉快。